小卓予的散文

　　卓予來電話，是我沒有想到的。

　　虧我耳朵靈敏，一聽就聽出是這小姑娘。

　　我叫出了她的名字，她非常開心。

　　卓予說，我也不知道要說什么，是媽媽要我跟你說話的。

　　開心地笑著，有半分鐘吧，卓予才說，我寫了一篇日記。

　　我問，是不是寫來我這里的事？

　　卓予很奇怪，你怎么知道的？

　　我得意了，我是誰�。�

　　我又問她寫了什么，這回她不說了。

　　她說，讓媽媽跟你講話。

　　航航也是笑聲不斷。

　　很顯然，是航航這位作媽媽的要女兒寫的日記，不過，小卓予也是很情愿的。

　　航航把女兒的日記讀給我聽了，說的都是有關我的事。

　　這叫我很有些感動。

　　那天我出去，跟過航航家樓下，正好航航媽在那里。我想把我的那本《無法證實的愛》，托航航媽轉給航航。這時，旁邊的一個小女孩笑著看我。航航媽說，這正是航航的女兒。于是，我便把書給了小女孩，隨后，翻到210頁，讓她看那篇《航航》。小姑娘很好奇，立馬就捧著書讀了起來……

　　午后，航航來了電話。她告訴我，她下班一回家，女兒便對著她說：“我媽這年13歲，正讀初二……”我在那篇《航航》里的頭一句是“航航這年13歲，正讀初二……”不想，小姑娘把文中的“航航”全替換成“我媽”了。據航航說，那天，她女兒時不時把這篇文章中的語句當山歌唱。

　　航航住得很近，直線距離不會超過500米。但我起碼有四五年沒見她了。原因很簡單，她太疲憊了，下班回家，就不愿再下樓走動了。

　　小的時候，航航是很健康很活潑的一個，但后來卻被查出胰腺囊腫，動了大手術。原以為手術很成功，就沒什么了。不料過了沒幾年，1991年1月15日晚，她突發(fā)小腸粘連，因醫(yī)生救治延誤，導致小腸大面積壞死，結果，小腸被切除了有90%。

　　一個人的營養(yǎng)需要，完全依賴于小腸的吸收。航航的極大部分小腸被切除了，后果可想而知。

　　但是，航航卻在殘酷的命運面前，硬是挺過來了。而且，認識她的人都知道，她過得很充實、快活。

　　曾經，航航也灰心過，絕望過。然而，真正經歷過大災難的人，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讓命運擊倒的。

　　航航結婚了。此后不久，她懷孕了。這下，不僅所有親友為她捏了一把汗，連醫(yī)生也覺得生育太危險�？墒牵�航航卻是義無反顧，堅決地要與命運再作一次抗爭。

　　結果，航航勝利了！

　　結果，航航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，她就是小卓予。

　　那天晚上，母女倆來我這兒，航航告訴我，是她女兒說了好幾回，不能不來。

　　小卓予似乎與我特別投緣。剛出生后不久，我見過她。但她“長大”了后，卻是頭一回見面。盡管如此，小姑娘表現得非常的親昵。

　　在我這里時，卓予還是時不時地找出那本《無法證實的愛》，很熟練地翻到210頁，然后，一邊朗讀一邊笑。

　　我問她，那時候你在哪？她眨著漂亮的大眼睛說，在媽媽的小腿肚里。

　　小卓予才讀二上年級，但她卻已經能讀懂我寫的文章，很少碰上有不認識的字。

　　我故意讓她讀一篇小說《別這樣，老師》，有三四千字，但她沒幾分鐘就讀完了。我當時以為她只是走馬觀花式地胡看，便要她說出寫的是什么。萬萬沒想到，小卓予居然很有條理地把故事梗概敘述了一遍。我簡直不能不對這小家伙刮目相看了！

　　我能感覺到，小卓予是很喜歡我的那本書的，于是，我便在電話里告訴她，過幾天，我會專門也送一本《無法證實的愛》給她。聽得出，她非常開心，連連說要的要的。

　　我想，我應該在扉頁上寫些什么呢？

　　我等著，小卓予早日成為大作家。

　　我等著，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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