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的月亮散文詩

　　今年的中秋，幾個朋友坐在去年的屋頂上賞月。

　　潮濕的霧氣像巨大而厚重的幕布籠罩著遠方的群山，籠罩著眼下的小河，籠罩著夜鶯的啼叫，籠罩著蛐蛐兒的輕呤。

　　一個人橫握竹笛，一個人懷抱吉他，一個人翻開詩集，一個人拿起畫夾，靜靜地望著對面的山頭。

　　天頂沒有一顆星星，天邊沒有一絲亮光。

　　“今夜的月亮，怎么還不出來？”

　　“今夜難道沒有月亮嗎？”

　　“咱們回去吧�！�

　　“不，我們來談談往年的月亮吧。”

　　“好的，我們來談談去年的月亮�！�

　　夜色朦朧，沒有月亮，沒有星星，沒有空中的風聲，沒有水中的倒影。

　　“那么，我給大家吹一曲《月光下的牧笛》吧。童年，我和小伙伴們常到南山上放牛，夕陽從對面的山頭落下去，月亮從這面的山頭升起來，我們踏著月光，甩著長長的牧鞭，閃爍的星光就像鞭梢上甩出的點點水花，灑落在樹葉間。我們常常把細細的山竹截成長短不一的竹笛，用桑皮捆成一排，這樣，我們就開始演奏我們山里的小夜曲了——

　　金太陽落山了落山了，

　　紅月亮升起來升起來，

　　小笛兒小笛兒小笛兒，

　　吹起來吹起來吹起來。

　　白云云流走了流走了，

　　藍星星明亮了明亮了，

　　小曲兒小曲兒小曲兒，

　　飛遠了飛遠了飛遠了。”

　　“是的，你清脆的笛音讓人們每每想起童年，想起童年的山坡、童年的小白楊、童年的溪流。那么，讓我也來彈一個小曲兒吧！也是一個月夜，我和她并肩坐在一片五月的草地上，我們的愛情沉浸在如夢似幻的月色里，她彈著我那把心愛的吉他，我唱著她最心愛的一只歌——

　　你是彈吉他的姑娘，

　　你是草地上一飄紅裙，

　　你是裙邊一只蝴蝶，

　　你是翅上一勾月影。

　　你擁抱一片春天，

　　你擁抱春天的蘭花，

　　你擁抱蘭花的葉片，

　　你擁抱葉片的夢幻。

　　你一甩黑色的長發(fā)，

　　你落下發(fā)間的玉指，

　　你的玉指滑在弦上，

　　你的弦上秋水蕩漾。

　　你是彈吉他的姑娘，

　　你是懷中那把右他，

　　你是吉他的一根銀弦，

　　你是弦上的一朵蘭花�！�

　　“是的，我不能做一只竹笛在牛背上吹起童年的牧歌，引來花翅的水鳥和尖嘴兒的山雀。我也不能做一把吉他抱在你火辣辣的懷里，彈起一首幸福的戀曲，獻給那穿上紅裙的心上人。我只是一棵憂郁的白楊，最喜歡殘月，最喜歡夜雨，最喜歡樹影，最喜歡炊煙，最喜歡在九月的子夜，披一身夜霧，一個人默默地行走，呵，手里捧著一束白菊，呵，我就喜歡這樣的意境——

　　夜半倚窗下，

　　瘦手弄青紗。

　　山月人不見，

　　只將雨輕灑。”

　　“朋友，今夜的月亮真的不讓我們看見了嗎？沒有月光，沒有星光，我怎能畫出七彩的圖畫？不過，我想，月亮總會出來的，呵，月亮總會出來的。

　　是的，一片森林，幾個人靜靜地站著，長長的身影疊著長長的樹影，他們背著畫面，抬頭望遠，遠處，高高的山頭一輪灰色的月亮正沉沉地掛在枝頭，樹枝壓成一條彎彎的弧線，月亮的另一半早已落進深谷。而在畫面的背后，傳來了幾聲隱約的雞鳴，呵，這就是我要做的一幅畫，我把它命名為《追月》！”

　　朋友們就這樣議論著往年的明月，議論著往年的星光。

　　然而今夜的草地上，他們彼此之間連身影也無法看清，山頂沒有一顆星星，天邊也沒有一顆星星。

　　“怎么，今夜的月亮還不出來？”

　　“是啊！”

　　“其實，她早已出來啦，只是今夜的我們看不見啦，只是不知道她到底躲進哪片云的后面去啦�！�

　　“哎呀，下雨啦！”

　　“真的，下雨啦！”

　　“咱們回去吧！”

　　“對，咱們回去！”

　　“好的，咱們回去，咱們回去，回去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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